小六的那个暑假,在于我来说是相当痛苦的回忆。设想一下,你周围的人,突然有一天突然都开始谈论一个你以前毫不在意,甚至从未听说过的东西。而你却被晾在一旁一脸迷茫。这就像一个从未看过《数码宝贝》的家伙慌不择路闯进了和田光司的演唱会现场一样。
而在我家里有两个狂热火星爱好者的情况下,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每天早上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取下墙上的火星挂饰,撕掉旁边的火星海报,再连同床头柜上的火星台灯一起丢进垃圾桶。我家的两位家长,出于各种意义上的“好意”,做出上述希望我爱上火星的行为,可我那从双子星中喷射而出的逆反心理只会让我加倍的痛恨火星。
那段时间的的家庭对话,就是如下情形
:
“阿凡,听说下个星期有关于火星的电影哦!”
“不去!”
“小莫,我们单位的王工手工做了个火星模型,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不要!”
“莫凡,你看这个火星超人是不是特别有意思?爷爷给你买一个好不好啊?”
“不好!”
总之,我在那段时间充分表现了一个孩子能做出的最大的倔强,一个月之后,我的家人终于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说服我,不再提这件事了。我的周围也开始流传老莫家的问题孩子这件事。讲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当时的自己,如果是现在的我,恐怕早就缴械投降了吧。
但是,真要说起来,我并非真正的讨厌火星。如果要用正负一百来形容对火星的好恶,那我大概处于根二的负四分之三次方。毕竟,为何我非要对上亿公里外的一块大石头抱有某种强烈的而明确的感情呢?
事实上,真正让我生气的,是所有人开始不约而同地做一件事情,而我却毫无知觉。这和“大家一起靠右走”完全不同,至少交通规则是在我出生前就制定好的,虽然我不理解但是总归还能接受。但是就在我欢度毕业舞会的时刻,他们居然就愉快地决定把火星印在纸杯上了!
这完全不对劲。想想看,在最开始的时候,决定“大家一起靠右走吧!这样就不会撞在一起了!”的那个人,肯定是考虑过地球上大多数人是右撇子吧?那么,那些没有被考虑到的,属于少数人的左撇子,肯定也争论过“为什么不是靠左走呢?”这种问题。到最后,也许是通过争吵,也可能是谈判或是战争什么的,最后大家一致通过了“上电梯时靠右走法”,并规定以后不管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都要教育自己的孩子靠右走。
但是现在的情况则是,右撇子们集体决定“我们来爱上火星吧!”而我这全世界唯一一个左撇子,却没有得到通知。
这让我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感觉。难道我就没有参与这件事的权利吗?
感觉到被背叛的我,决定死扛到底,做全世界唯一一个“左撇子”,就是不愿陪着他们跟那个什么劳神子火星称兄道弟。
当然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难理解的,事实也可能是我只是出于普遍的逆反心理,单纯的想和大人们做对罢了。谁知道呢?总之,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最困扰我的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大家会突然爱上火星?”
我当然不会相信“外星人拿地球人做实验”或是“有个能操纵整个地球人类的X博士”这样的鬼话,毕竟我从八岁起就不再相信圣诞老人的故事。但是,“光是居然没有人对“火星突然流行”这件事感到不对劲”,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对劲了。
我当然不会自大到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我一直相信地球上的其他地方一定也有和我类似不喜欢火星的人。但是在我周围这样的人却没有半个。这就很奇怪了。为了搞清楚“为什么大家会突然爱上火星”这件事,我放弃了“暑假见闻”和“好孩子日记”,四处寻找和“火星事件”有关的消息,并且专门做了一些测试。
说是测试,但其实测试对象也只有我爸爸,我妈妈,我爷爷,邻居阿姨以及学校的朋友们。具体方法,则是拿着各种星星的图片,以及很像火星的东西让他们辨别。虽然拿着一堆照片乱问别人问题显得我很可疑,但反正世界已经翻天覆地,我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测试结果则说明,这帮家伙所疯狂追求的“火星”,实际上是一个类圆形表面有黑白斑块的橙黄色图形。原型自然是美国火星探测器发射的火星图片,但是类似的物体也有效果。比如带着类似火星花纹的火山石或是小麦面包,都能让他们产生“反应”。“反应”的大小则与火星的关联程度有关,我猜测对他们“效果”最好的,就是把它们带到火星吧。
但是奇怪的是。如果把晴朗夜空的照片给他们看,却没几个人能指出哪个是火星。当然,如果是天文爱好者,像我爸这种。则能很轻松的认出火星。此外如果某人有“火星病”并且具备天文知识,那他也会对代表火星的那个小光点有特殊偏好。但是某人如果不能认出火星并且没有告诉他哪颗是火星,那他就不会觉得这些星星有区别。如果骗他说某颗星星是火星,他则立刻会表示难怪自己看这颗星星很舒服,即使那颗星星其实是参宿四。
测试的结果让我很迷糊,我也不清楚他们喜欢的“火星”到底是个图像符号,还是个文字概念了,或者是在第四轨道上以七百倍音速遨游太空的大石头。
我猜测“火星事件”只是像小学生之间流行的玩具一样。在学校,男孩子之间的潮流总是在悠悠球,战斗陀螺和四驱车之间流转,但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哪样玩具,流行多久,就没人说的清楚。也就是说,我觉得这是一场“模因”事件。当然当时我还没听说个这个词,只是当时的想法和这个词的意思刚好一致罢了。
年幼的我,想当然的把大家对火星的喜爱当做小孩子的跟风,之后我才明白,我这是大错特错。当然这是很之后的事了。
在拿着照片乱问别人问题剩下的时间里,我开始发疯般收集与火星有关的一切信息。我希望从火星本身着手,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引得全地球都为之疯狂。
在网络匮乏的年代,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学校的图书馆里除了《火星公主》和《十万个为什么——天文篇》就没有其他和火星有关的书籍。(开学后倒是多了好几十套火星系列丛书,但那时候我已经不需要了。)
所幸我爸爸是个天文爱好者,在对火星发了失心疯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买了好多和火星有关的书回来。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赶时髦的应笔之作,像是《火星与养生》《火星佳人》《曹操与火星的不解之谜》之类的东西。从这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找到我想要的东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最后一本,我把整本书看完也想不出曹操和火星体质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最后还是搞到不少资料,我详细的比对了火星与金星、水星、木星、土星等其他太阳系行星的不同点,像是地偏角、自转时间、公转时间、大气组成这些东西,但并没有发现火星有什么出众的地方。火星上可能有水,但是土卫二上也可能有啊。如果说是颜色,木星也比火星好看的多。比造型的话土星还要多个环呢!
我翻来覆去的看我收集到的火星知识,仍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好处是,到暑假结束的时候,我对火星的了解已经超出周围所有人了。
这并不奇怪。毕竟他们所谓“对火星的爱”,只是把中午的食谱换成火星盖浇饭,以及晚上跳火星操罢了。反正根据我的调查结果来看是这样的。宣称喜欢火星的人,大部分对4亿公里外的那块碳酸盐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对“火星”这个符号有反应。
但这件事实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我的父母对我产生了误解。他们本来对于我对火星无感这件事伤心到仿佛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一样。可在他们放弃逼迫我之后,我却开始自发的了解火星了。在他们看来,这说明了科学喂养的重要性,我妈妈还把“不要强迫孩子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然只会起到反效果”写到了自己的育儿心经里。
考虑到这件事对我也没什么害处,我就没有戳破他们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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